【盾冬】A Wolf At the Door艰难度日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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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伪原作走向预定,半AU,到分节点会有预警    

    ◇   “寂寞芳心小姐” 源于纳撒尼尔.韦斯特的同名小说,但本文对设定有魔改

    ◇    贫乏时期,两人友达以上,会有各种三四十年代老梗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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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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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手“寂寞芳心小姐”的工作,史蒂夫就不得不把时间安排得更紧凑些。他每天徒步走过三条街到分社去取信。狭小的办公室里只有四个人,每个人都在埋头忙自己的事。史蒂夫险些被地上成山的资料绊倒。负责收发的文员女孩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我没想到,寂寞芳心小姐会是一个男人。”


史蒂夫困窘地笑了。


这时,有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抬起头来说:“上一个也是男人。”


“像我这样的吗?”


“不,他五大三粗。前些日子撞上了枪口,尸体在大街上晾了三个小时。警察在他相好的床上抓到了凶手。我不知道上头是怎么哄你过来的,但我要劝你一句,别太上心。”


“谢谢叮嘱。”


“我想你会比他适合的。”女孩转过没有生气的脸,没再理他。史蒂夫只好自行在信堆里翻找,今天的来信不多,也就三两封。“预留给你的版面不多。”中年人说,“你酌情挑封有爆点的来回复。其他的可以交给潘妮,她会统一处理掉。”史蒂夫望向刚才那位文员女孩,他想这位应该就是中年人口中的潘妮。女孩随手就把信扔到清洁工的篓子里,清洁工抱怨篓子快要满了。“我们的读者连自己的名字都拼不对。”潘妮说,“就不能多写些有趣的事吗?”


“他们可不是好莱坞影棚里吸烟翘腿的金牌编剧。”


“得了,这些人都一样喜欢胡说八道。”


女孩的声音有些刺耳,史蒂夫默默捡起信,并向人要来纸笔。


“我认为我们要尊重每一位读者。”


“在理。”中年人说。“只要你还有耐心,我倒不介意你每封都读过。五点钟时麦考森会来收回信,明早他会把它们送到邮局。”


“好,我会尽快完成。”


事实上,史蒂夫还是高估了自己。他原以为读这些信不会花费他多少时间,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良好的表达能力。要知道,即便是在纽约,也有好些人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在布鲁克林区这点尤为严重。某些尖刻的时评家说这里遍地移民,妓女、罪犯和流浪汉,小孩都爱打赤脚。史蒂夫不知什么叫做上流社会,但他认为血统不能决定一个人是谁。南北战争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人人自由而平等。


“我被人扔石头。”


史蒂夫打开信,信的主人把心事写在皱巴巴的纸上。


“我流血了,但我感受不到痛。可能是我天生和他们有些不同,妈妈叫我别往心里去。她说上帝多送了我一根小指,自然会在别的地方向我讨要回来。我想把它还给上帝,但我听说蜥蜴断掉了尾巴还能再长出崭新的一条。”


他的手指忍不住颤抖,回忆不总是些愉快的事——“听着,我觉得你的身体可能也有某些缺陷。营养不良?哈,有可能,不过你可要加把劲。”——医生站在母亲病床边上,宣布她时日不多。史蒂夫想会不会是因为他从小终日疾病缠身使她过于操劳,早些年时母亲还有精力护着他,但到后来因瘦弱被欺负得鼻青脸肿的史蒂夫根本不敢回家。认识巴基后他也很注意不让对方卷进自己的旋涡,尽管巴基总说史蒂夫你应该叫上我。可史蒂夫清楚,他的男孩在他的事情上比任何人都要冲动,把一个人的危险变成两个人的危险。


“我觉得我还行。但我不知道上帝的地址,所以没法把他的礼物退回去。我担心它会再长出来,甚至像头发一样从根部分叉,一根变成两根。他们嘲笑我不敢用刀,把铁罐踢到我肚子上。我真的不怕痛。”


凌乱、不连贯的文字包含冲击力。那不是故事,那是苦难。史蒂夫也不怕霸凌和疼痛,只是怕自己永远都爬不起来,听着母亲或者巴基心急如焚地满街寻找他的下落。现在母亲不在了,巴基只会比以前更着急。


——请不要一个人独自面对。


史蒂夫为回信拟好了开头,但他发现信的后文只剩脚印了。这封信花费了主人多少力气?他愁眉紧锁。潘妮瞟了他一眼,说:“你决定把这封信的回信登上报吗?你要先把信的内容理一理,最好把它处理得曲折些,不然没人会看的。”


“不,我想先去……”


“五点钟时麦考森会来。”潘妮说。


“很抱歉。”


“不用向我道歉。”潘妮扬了扬剩下的两封信,“这里一封是失恋,一封是养宠物,我擅长处理这些。”


史蒂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潘妮。


“我讨厌假惺惺的东西,当然我也不喜欢像你这样的。你第一天才来这儿,却比我见过的人都要投入。看来上头哄对人了,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他们雇用你是否合法。”


至少对外我是成年了,史蒂夫没敢反驳,要知道为了做兼职他在填写资料时做了不少手脚。他连外套也来不及披上,匆忙地拿着信出门,一路朝着寄信地址小跑。布鲁克林冬日暗淡的太阳追在他后方,而他扎进了密不透风的小巷。杜鲁特,杜鲁特,史蒂夫叫唤残疾男孩的名字。巷子尽头有枯枝砸到了地上,史蒂夫看到了一栋空荡荡的简易木棚,没过一会儿就有流浪汉过来把能用的东西搬走。“你找人?”对方吸着鼻子问史蒂夫,史蒂夫点了点头。“他们估计不会回来啦,没准到别的地方投靠亲戚去了。”他说。


流浪汉淡漠地面对史蒂夫的道谢,或许人们早已习惯邻居的流动。史蒂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他不知这个结果算是好还是坏,此刻他倍感无力。


——你太投入了。


他仿佛听见办公室里的人对他的告诫,但他做不到。心中那块柔软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妈妈,巴基。


猝不及防地,他突然感到十分不舒服,大概是因为哮喘发作了。该死,他意识到他连自己都没法照顾好。这时,有人飞快地跑来,从他身后稳稳地接住了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巴基的声音。他来了。史蒂夫摸到他递过来的药片。


“听说你要到报社工作,我等不到你回家,只好到那里找你。他们说你中途外出去了,我……”巴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操,你这混蛋,我快要被你吓死了。”


史蒂夫的肩膀被牢牢地按住,对方的体温使他渐渐变得安稳。明明巴基才是他们中身形偏高大的那个,可此刻被人拿脑袋在背上蹭的人却是史蒂夫。旁人看来一定十分滑稽,姑娘们要是发现恐怕也会大吃一惊,可巴基从不顾及这些。


“我没事。”


他想让巴基松开他。哦天,他们都快成年了,却还像小时候那样黏。转身时,他不经意地看到巴基腋下夹着《纽约邮报》,心跳到了嗓子眼。


“你是在给他们画插画吗?工作时间是多长?”


“这份是兼职,每天只需花个三四个小时。”史蒂夫小心翼翼地扯一半谎,但愿巴基不会看出来。他真心希望这份工作能做下去,但同时对巴基有所保留。他还没做好准备坦白,毕竟巴基不太希望他被麻烦事缠上。


“以后碰面的时间又少了。”


“我还不至于太忙。”史蒂夫说,“我还有空教你画画。”


“饶了我吧,我真不擅长这个。”巴基吐了吐舌头,史蒂夫喜欢他的各种小动作,包括无意识的舔唇,无奈时微微上扬的嘴角……他未曾听过巴基向他诉说特大的苦恼,好似他的生活曲调铺满欢快跃动的音符。这样的巴基真好,史蒂夫发自内心地想。人如果生来能有保护他人的力量,即使不能到远方雪中送碳,但至少能好好看着身边的人。


“那就来教我打拳吧,巴基。”


他郑重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视线坚定不移。巴基愣了愣,说好啊。于是史蒂夫握得更紧了,胸腔里多了份汹涌的勇气。他感觉到口袋里的怀表动了动,四,三,二,一,象征一日工作结束的钟声从广场那头传来。与此同时,一个漫长的计划在史蒂夫的脑海里膨胀。那封求救信仿佛一块烙铁在他后背盖下印章。


“我要和你一起去参军。”


巴基惊愕地看着史蒂夫,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注:

关于中年男人的态度,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友好?这里他并没有恶意,更多是例行对新人的警告。而潘妮,则是习惯性的刻薄。由于潘妮的成长环境,她对许多事情的看法都比较极端。但她是个很可靠的前辈。

文里史蒂夫在病发作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到妈妈和巴基——那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两个人,能在精神上给予他度过难关的支撑。

从在后方写回信给予他人精神上的力量,到站到前方去保护在苦难中的人们,这一转变其实没有冲突。前者是史蒂夫根据自身情况制定的方案,后者则是他的憧憬——来自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来自他身边的巴基。后者是个更为远大的目标,他知道他现阶段里达成还有很远,但他会按计划慢慢来。不能说他会为了后者放弃前者,更多时候他是希望自己能在精神和力量两方面齐头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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