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临】奇异相纸

迟到的生贺~ @黑金_考研中不定期更新 

_(:з」∠)_一个比较沙雕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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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只是想拍一张简单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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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和岛静雄拆开幽寄来的礼物,包装里三层外三层。他最终在盒子深处掏出一台宝丽来相机,开关键和快速拍照键都被用心地用红色贴纸标明,生怕主人不懂得如何使用似的。在感慨弟弟贴心的同时,静雄随手翻了翻附赠的说明书。它的扉页上印着大大的广告词:“用心纪录想要留住的瞬间。只要怀着信念,奇迹随时有可能发生。”


静雄半信半疑地冲着懒洋洋的独尊丸按下按钮,不一会儿就从相机里吐出一张小小的相片,独尊丸眯着眼打呵欠的那刻被捕捉得刚刚好,蓬松的猫毛外似乎有层淡淡的柔光。在窗台上的正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乱挠。静雄差点碰到它的尾巴,如果它不是立马察觉到动静并逃开的话。


“小动物真是麻烦。”


赶开独尊丸扬起的尘埃,静雄捏着有点痒的鼻子,苏格兰折耳猫的照片又一次映入他眼帘。相比起正主,相片要可爱得多。静雄开始喜欢这个奇怪的礼物了。他起身拿着相机到处乱拍,很快便积累了一大堆无对焦的相片。那琐碎的日常事物拍摄像是日历上的红标记过一天划一道般机械重复,纪录行为本身要比纪录结果有意义得多。


等到他想拍落日前最后一片夕霞时,发现相纸已经用光。公寓下的水泥地被染上石榴红,孩子踢着皮球经过,长椅边上有两个高中生在拿雨伞打架。静雄听不清他们到底是在争吵还是纯粹地学电视连续剧里的口号,他没对周围关心到那种程度。当他推开窗探出头去,高中生们注意到了他,双双低头向他道歉,然后一溜烟跑开。


“啧。”


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只好倚窗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时,他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地平线,心想果然还是要把相纸用来记录更珍贵的事物。

 


几天后,静雄邮购的相纸到了。


他挑了天人少的工作日申请休假,带上他所有的相纸出发,先是坐上学生时代常搭的巴士,目光一路扫量沿途的风景。密密麻麻的人群携着喧嚣经过车窗外,每一张脸孔都是相似的平凡。


这些年来池袋的变化不算小,每每他注意到现实与回忆的交点,都会迅速地把它拍下来,比如某家经营至今的冷饮店,比如停车场入口那棵歪掉的树,比如街角一个未来得及换掉的老旧垃圾桶……静雄选了离来良很近的站点下车,迎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花香,看来行道树还是当年的辛夷花树。


二月正值花期,环卫工人会在早晨清扫落花,学生们三三两两踏着余香走进校门。静雄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中寻找合适拍摄角度,朝着大树比对了十多分钟。可是,无论他选择怎样的角度,画面里总是缺少些关键的元素。周围太吵,人群开始凑过来。他们好奇地探究静雄行动背后的意义,甚至窃窃私语。


“是观光客吧。”


“难道不是暴走族?”


“穿着酒保服的暴走族?!”


静雄回头瞪了学生们一眼,声源自觉地关闭。看吧,果然是怪人。他听到人群得到这样的结论,在学生时代他也收到过不少类似的评价,尤其是在和某人在一起的时候——

 

“喂喂,你们能不能消停些。”岸谷新罗扬了扬手机,“我想打电话给赛尔提。”


“是小静太容易激动了。”


“闭嘴。”


“你这样会被正常的女子高中生当成怪人哦。”


“如果你能乖乖待在我视野外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事。”

 

在街道尽头的某棵树上,静雄找到了一个明显的凹痕,那是他当年拿垃圾推车砸出来的。他煞有介事地往凹洞里放一朵辛夷花,然后退远,拍照。逆光的小相片落到他手上,他端详了好一会儿,始终觉得里面少了些什么。


“只要怀着信念,奇迹随时有可能发生。”

 

宝丽来相机的广告词浮现在他脑海,令他不禁万般怀念地摩挲相片。他想起落花砸在他脑袋上,同时临也趁机往他的鞋子上浇冷饮。他扔过去的重物没有命中那只烦人的死跳蚤,迈开腿追了对方几条街。新罗在后面哈哈地大笑,后来还坐在赛尔提的摩托后座上风风火火地赶上他们。临也在新罗对着他们吧啦吧啦地将奇怪的冷笑话时用备用伞捅他的腰,于是他们把短暂的和平抛在脑后继续斗殴。


回忆到这里时,某处唐突地冒出一个声音:


“小静?”


静雄下意识要把相片扔掉,但不出几秒他便察觉到声音是从相片里传出来的。于是,他举起相片,画面中居然真的多了折原临也那令人烦躁的身影。状况外的他正想问一句怎么了,临也抢先递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你把我困在什么奇怪的地方?嗯哼?草履虫的手段真是突飞猛进。”


“……”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分钟。静雄在临也的抗议声中将相片放在左胸口袋。好在相片长出一小截,临也得以在缝隙中窥得外面的状况。“你觉不觉得你这样看起来很蠢?”他踮着脚,用只有静雄听得到的音量说话。巨大的树影投在他们身上,枝桠将头顶的天空分割成好几块,早春微寒的风吹落几朵白色的辛夷。临也打了个喷嚏,静雄想起刚刚在画面里的他视乎没有穿那件毛茸茸的外套。


“你在里面也会感到冷?”


“正在刮风呢。”临也闷闷地说,“我可不像你有特殊体质。”


“一年四季都穿长外套的人体质也正常不到哪去吧。”


“我的外套夏天很透气哦。”


“那冬天呢?”


“……我选择待在暖气里。”

 

两人又一茬没一茬地斗嘴,仿佛回到学生时代的休战时间。静雄并不乐意和临也多聊,比起言语他更擅长直接和对方干架。或许是因为两人深谈的机会并不多,他渐渐地发现他以前对临也的了解少之又少。临也似乎什么都很擅长,却整天将心思放在学习以外的地方。


在静雄绕着来良学园的围墙走的时候,临也冷不丁地提议他从后门左侧三十米的矮墙翻进去。“这个时候没有人看守,可以直接溜到保健室后面的废弃体育馆。那边明年准备拆了,学生们都被禁止到那边去。小静不是最喜欢这种静僻的鬼地方吗?”


“你从哪知道这么多?”被说中的静雄略微不爽。


临也嗤笑,说:“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一直在观察小静,说不定我比你还了解你自己。”


“你这死跳蚤。”


“高中的时候,你在那座体育馆的露台上睡觉,口水流了一地,样子可好笑了。我蹲在你旁边拍照,你一点都没发觉。”


“可恶……竟然有这种事。”


“大部分我都扔掉了,看着心烦。”临也的声音因回忆而变得遥远,“指不准会被哪个有心人捡到,哪天就会发现那些照片暗地在匿名论坛里传播。”


“在那个时候我会第一时间找你算账。”


“我没那么容易落到你手里,现在只是个意外。”临也仿佛料到他不会挑这种时候对他出手一样,肆无忌惮地说着挑衅的话。


“哼。”


静雄两指捏灭烟头的火星,并扔到垃圾桶上的灰缸。


“拳头不能实打实地砸到你的脸上,怎么想都不够痛快。”

 


话是这么说。


静雄还是遵循临也的建议,翻到来良学园内。如今学校已经没有多少过去的痕迹,体育馆建筑外墙已开始剥落。静雄想起高中时期他曾在这里清理涂鸦,新罗中途就偷懒了,而他为了让期末的成绩没那么难看,只得硬着头皮刷灰。故地巡游的时候,静雄注意到底下不知哪年哪月画上去的情人伞,伞下其中一个名字是“静雄”,另一个名字已经看不清。


“什么时候的事?这不是我的笔迹。”


“也不是我写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工整地写你的名字。”


“……”


“应该只是同名?看字迹至少十多年了吧?比你高中入学还要早。虽然和你本人严重不符,但你的名字不算罕见。”


“这世上还有另一个静雄?”


“新宿有。是个四五十岁的普通上班族。”


“你居然查过。”


临也情报的收集范围广大到不可思议。静雄想,如果当年他不是遇上这个麻烦,他会不会还在临也的关注名单内?归根到底还是新罗的错吧,非要神秘兮兮地把临也介绍给他。“你们相互认识的话一定会很有趣。”罪魁祸首大言不惭地对他们宣布,还唯恐天下不乱地邀请他们共同值日。


“这是职业需要。”临也的语气很不愉快,“光是整理和你相关的东西我都想吐。”


“那就别老动歪脑筋。”


“我可没动歪脑筋,要怪就怪小静……”临也用哼歌来回避话题,弄得静雄心里很不自在。他掏出宝丽来相机拍斑驳的墙面,临也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匪夷所思。“这有什么好拍的?”


“留作纪念啊。”静雄不耐烦地说。


“拍和你同名的人的罗曼史?怪物也会羡慕普通人的青春吗?”临也夸张地叫出声,双手拍打手边的辛夷树。静雄很想反驳他是又怎样,但临也很快就恢复平常的语气。


“小静是不是觉得自己也有这样的可能,体验一个普通人的人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不计前嫌地帮你一把哦。”


“你哪一次不是在帮倒忙?”


“嗯哼,你高中的第一个约会对象是我搞定的哦。那次把事情搞砸的人是你,如果你当时没有抛下女孩子冲出电影院的话,估计早就摆脱处男身了。”


“那是因为你太吵了。”


“诶?”


相片里的临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捂着肚子笑。“那时候我没有跟你们走在一块啊。小静,你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静雄觉得自己的脑子没有坏。


他沿着楼梯往上走,阳光如瀑布一般奔流而下。宝丽来相机吐出好几张曝光过度的相片,临也从一张相片转移到下一张相片。起初他还会抱怨周围太亮了,后来他也开始津津有味地打量环境。“我在这里偷走过小静的牛奶哦。”他欢快地告诉静雄一些静雄从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不知为何静雄对他生不起气来。


“小静以前还会把不合格试卷藏在雨伞里带回家,真是幼稚得不得了。个子长得太快,裤子总是嫌短。头发倒是染得很勤,小混混们看了都会自觉地绕道走。不过,在人群中倒是十分扎眼,哪怕远远望过去,也能立马能认出来。”


“……你记得真多。”


“这是职业需要。”


临也今天第二次拿同样的话声明自己的立场,静雄嗅到搪塞的味道。


“你成为情报屋是在高中毕业之后的事吧?”


向来在第一时间反唇相讥的临也突然沉默了,他脸上的表情埋在相片里亮白的光里。静雄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变成他高中时常穿的红体恤,外面还套着黑色短装学良。他的眉眼一如少年模样,先是紧锁,后又舒展开来。小静啊,他说,我还真被你带到奇怪的地方。


“是你擅自闯进来的。”


明明是想要拍下重要的过去痕迹,恼人的折原临也却走过每一张相片。多少次静雄都想说,你真是吵死了,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我能看得到的地方,像是一股聒噪的风时时环绕在他周围。在他高中的第一场约会,他在电影院里坐立不安,忘了问女生需不需要饮料,背包里还放着临也托新罗买的黑咖啡,要是真把这个递过去估计会被女生嫌弃。静雄越想越不自在,在电影的中途出去抽烟,临也平时看书的神情突然经过他脑海。这种胡说八道不明所以的烧脑科幻片果然还是更适合跟他一起看吧,类似的诡异想法占据了他十多分钟的思考,直到女生悻悻地出来跟他说谢谢今日的关照,电影十分精彩。


静雄推开露台的大门,往日他睡觉过的地方依然空无一物,仿佛近日有谁来清洁过一般。他对着地板拍照,宝丽来相机吐出来的相片上出现临也蹲着拿手机偷拍他睡觉的情形。静雄想让他快停下,手指却戳进了相片。在他碰到临也的那一瞬间,露台刮起了一阵大风,他抓在手里的相片被一吹而散。真实的温度电流一般流窜而来,朦胧的虚影从相触的指尖开始实体化,然后空白的相纸全数炸开。


砰、砰、砰。


他分不清是他心底的烟花,还是眼前亦真亦幻的世界给他带来错觉。折原临也就这样在落到他面前,还带着几分迷茫。只要稍不留意,这家伙就会像小动物那样逃开,稳稳地躲到他看得见又触不着的地方去。


静雄牢牢地抓住临也的肩膀,不让他伺机挣脱。如果不是今天走这么一趟,静雄估计自己很难察觉到那些细枝末节。他说,我在意这件事很久了,你说的职业需要都是骗人的吧。


临也先是震惊,再迅速屏住呼吸,接着长吁一口气,最后若无其事地问你缺不缺一个很烦的男朋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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