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ucky无差】To the river沿河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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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杰明·巴顿奇事AU

    ◇    应该比较短,几章内能完结吧。

    ◇    严肃写手在危险题材边缘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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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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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不容许等待。


在史蒂夫十岁那年,美国经济爆发式繁荣,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虚假的慷慨。史蒂夫开始早早地起床去卖报纸,有人会说他长得像老祖父,并多给了他不少小费。他小心翼翼地把钱交给母亲存起来,那年圣诞节养老院还办了个小小的派对。有位退休的老先生答应罗杰斯夫人教史蒂夫知识,母子俩喜出望外。周末巴基来探望祖母的时候,给史蒂夫带来他从前用过的课本,史蒂夫如获珍宝。


“你长高了,头发也比从前浓密了。”巴基踮起脚摸他的脑袋,两人坐到钢琴边上谈天。风吹得铃铛叮咚作响,史蒂夫说刚刚可能有猫经过。他们连忙站起来看,果然桌上少了一块鱼肉。“算了,我们不要去追。”


“说不定我能赶上。”巴基说。


“它跑得很快,很快。”


“奶奶说它已经是只老猫了,也许我能比它快。”


他看见巴基跑出门外,像是一团欢快的旋风。阳光与树影交错投在男孩身上,四散的尘埃仿佛在空中蝶泳,它们随着男孩的呼吸浮浮沉沉。史蒂夫沿着墙走,在转角接到抱着猫打滚的巴基。男孩的衣服被猫抓破,但他依然乐此不疲。嘿,史蒂夫,我赶上它了。巴基兴奋地朝他喊,同时老猫踩着他的肩膀。


史蒂夫突然无比羡慕巴基。他拄着拐杖,弯下腰想要扶对方起来,而巴基松开猫,起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好景不长,先前堆砌的所有繁荣都在一夜之间崩塌,人群聚在华尔街街头惊恐地看着股票暴跌。纽约迎来一个萧条的秋天,愁云惨雾很快蔓延到各个城市。养老院的经营出现了些问题,罗杰斯夫人日益憔悴。还好,她还不至于彻底丢掉这份工作。院长向她保证,无论如何养老院也要坚挺下去。


这里总有人陆陆续续地迎来死亡,而空出的房间会搬进新的人。史蒂夫依稀还记得莱登夫人,但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跟她聊天了。他闻到隔壁房间有浓重的味道,不小心打翻了自己桌上的玉米汤。罗杰斯夫人让他别靠近那里,说是房间需要消毒。“妈妈,莱登夫人呢?”他问。


“她走了。”


“去哪?”


“天堂。”


史蒂夫看见有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抬着木棺材走出养老院的大门,他问母亲天堂是否是一个盒子,她说不是,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点了点史蒂夫的,说天堂在这里。


“我也会去天堂吗?”


罗杰斯夫人温柔地抱着他,说:“我们每个人都会去天堂。”



他们接连度过三个艰难的冬天,罗杰斯夫人没能走到草长莺飞的季节,她在春寒料峭之时病倒了,并从此卧床不起。为了治病母子俩几乎花光先前所有的积蓄,但远远不够。史蒂夫在码头打临时工,他几乎什么都干不了,老板数落他一事无成,最后他没再干体力活,改为当出纳员。老板觉得他还凑合,便留了他作长期。有次,老板和常年合作的船长一起喝酒,船长问史蒂夫,“你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为何还想着来码头工作。”


他不好诚实作答,只得说:“为了家人。”


船长大笑,酒杯被摔在地上。我也曾有过一个老父亲,他说。


那时候,巴基越来越频繁来养老院。他的祖母也时日无多了,因而他常常带着弟弟妹妹到养老院探望。在某个留守的雨夜,巴基和史蒂夫分食一个酸涩的苹果,果肉太硬,以至于根本咬不动。这是史蒂夫最后一次看巴基哭,尽管他刚答应祖母从今往后要当个坚强的人。巴基说,最爱他的祖母要走了。


“她会去天堂。”


“你也会去天堂吗?”


史蒂夫脱下帽子,露出他日益浓密的灰白头发。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一年比一年精神,视力也正渐渐变好。


“或许没那么快。”


男孩用颤抖的声音表达他的害怕。“我怕我赶不上了。”

 


罗杰斯夫人和巴基的祖母几乎是同日下葬。史蒂夫在墓地里遇到巴恩斯一家,穿黑色丧服的男孩正变成少年。巴基体贴地将祖母最爱的花放在十字架底下,然后目送着棺材沉入大地。哀乐奏响,如泣如诉。巴基像棵挺拔的小树站在人群间,拥着年幼的弟弟妹妹一动不动,身上沾满他们的鼻涕和眼泪。


史蒂夫从烟雨里走出来,停到巴基的身边。巴基问他从今往后如何打算,他说他不会再呆在养老院了。


“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但我想跟船长到世界各地去看看。”


“记得给我寄明信片。”


“当然。”


港口的汽笛声遥遥而至,临别时他们交换了一个短暂的拥抱。巴基的身高快要赶上他了,让史蒂夫几乎要忘记他们在肉体上的年龄沟壑。史蒂夫一遍又一遍地想,这世上或许只剩巴基知道他真实的模样,知道他的心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在登上轮船的第一个夜晚,史蒂夫坐到了破旧钢琴旁,听船员们喝酒吹嘘过往。一个头戴灰色帽子的中年男人用胳膊撞史蒂夫的肋骨,问他要不要也来点儿。同时,对面也有人注意到了史蒂夫。我们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老家伙,他哈哈大笑。


船长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接过他的话。人生随时可以重来,我那老父亲在七十岁还敢出海打渔呢。

 


史蒂夫在船上度过有惊无险的五年,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给巴基写张明信片。他去过许多地方:萨凡纳,迈阿密,查尔斯顿……最远到欧洲。巴基常常给他写信,抱怨他寄来的明信片内容太少。“你能不能多描述一下那边的风土人情?我好奇极了。”史蒂夫能透过一叠叠信纸,想象在大洋彼端的友人如何孩子气地写下这段话。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史蒂夫开始自学绘画。起初他爱用炭笔,画纸上填满黑白。到后来,他渐渐发现自己能识别的颜色变多了,色弱正在慢慢改善,早晨整理仪容时还发现头顶有新长出来的头发。或许他真的是座倒着走的时钟,史蒂夫感到了庆幸,他总算不用日夜提心吊胆怕死神提前上门将他领走。


他在鹿特丹港口集市上买了一顶颇具当地风情的帽子,用以掩盖他身体在这些年间发生的变化。尽管他还是没有习惯酒和烟斗,船员们还是乐意找他聊天。“现在我越看越喜欢你这顶帽子。”有一次,船上的厨师这样对他说,“它让我觉得你最近比从前高了。”


史蒂夫笑了笑,绕去别的话题转移厨师的注意力。

 


五年合约结束之时,史蒂夫曾回到布鲁克林看看。纽约街头变化了不少,他还是能不绕路地找到养老院,和人们一道去教堂参加老院长的葬礼。最后一个见证他童年的长辈已经离世,他望见养老院有许许多多的陌生面孔,人人有着相似的面容。过往的悲伤浸泡在悠扬的管风琴奏乐里,手中的种子冒出新芽。牧师说院长这一生,是值得被后人纪念的伟大人生——“图盖先生年轻时作为兢兢业业的钟表匠,在中年送走上战场的儿子。他在最无望无助的时刻修筑了火车站的大钟,并着手用毕生积蓄经营一家养老院。愿上帝给予他一个好归属,就像他为所有人做的那样。”


从教堂出来后,史蒂夫在小道上恰好碰到了巴基,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史蒂夫你长高了!”巴基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史蒂夫也明显感觉到他比以前高了。他们相互蹭到了脸,史蒂夫随手摘下了帽子。“太好了,你的头发也变黑了。”


“可不是。”


“欧洲如何?”


“很好。”史蒂夫说,“和以前书上读到的一样。”


“精灵真的存在吗?”


“我在英国没遇到过,或许你能碰上。”


“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去欧洲看看。”


我也希望能和你一起去看,史蒂夫心想。可他同时想到船上枯燥的生活,便改口说:“会有机会的。”


他的眼神告诉史蒂夫,他歆羡那样的生活,就算变成流浪汉也没关系。只要和他谈话,史蒂夫就会无自觉地流露出年少轻狂。


“在船上,很多时候,我都会忘记我是十八岁。”


“你本来就只有十八岁。”


巴基把史蒂夫那顶荷兰帽子,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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