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ucky无差】I see the boys of summer/我看见夏日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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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队2后原作向一发完

    ◇     标题出自狄兰·托马斯的<I see the boys of sum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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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建筑,吸引了他。


或许是年久失修,它的肚子被自然剖开,一条裂缝从墙根上开始长,长到腰部中断涂鸦。前资产从街头混混的嘴里得知那是脏话,于是他只听一遍就记住了它。在没找到落脚点的时候,他在这里睡过午觉,知道它有多摇摇欲坠。


只要他靠近那里,就会听见墙正对他说话。


你好,中士。


你好。


上百个声音汇成重复的问候。


你好,中士。

 


来到布加勒斯特的第二周,他在工地里找到一份临时差事,像他那样的倒霉蛋流浪汉大概七八个,大家各干各的活,谁也不搭理谁。中午时他们常常挤在一起领午餐,前资产讨厌劣质牛奶的味道,有人拿味道很淡的啤酒跟他换,他点头同意。某天他终于看到那人在墙边倒牛奶喂猫,用手指挠着动物纤瘦的脖颈,当天夜里他便在自己的枕头边听见幸福的笑声,如身临其境般双手也感受到了温度。


这时有个声音对他说,你窥见了别人的秘密。


前资产睁开眼睛。猫,笑声,阳光,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连夜不停的雨。玻璃将他与窗外的黑洞隔开,当他望向那边时,仍然能感觉到有什么正将他的血肉抽干。丑陋的建筑正寻找着他,它身上无数的嘴巴异口同声地叫喊。


你好,中士。


前资产索性抽出枕头底下的枪,打破窗户去迎接它。破碎的闪电降临到大地上,短暂地照亮城市,前资产的双耳灌满了审判的锤音,可那怪物却依旧在哭喊。


你好啊,中士。


我们看不到你。你能看到我们吗?


前资产举着枪说,我就在这。他大声重复着自己的位置,直到怪物渐渐消停,沉默,再用被雨水泡烂的声音回答他。


看到你了。


你好,中士。


渐渐变小的雨依然锋利,前资产感受到针刺破皮肤的疼痛。他试着冷静下来,然后对怪物说你好,而怪物悲伤地说好久不见。


前资产也感到了悲伤。

 


一夜之间,前资产获得了奇妙的能力,只要他把耳朵贴在墙上就能听见建筑对他说话。我需要新的石灰。我的窗户破了。我的下水道需要清理。我的线路有些不对劲。建筑们大多数对他十分友好,像是久远又亲切的朋友。也有特别乖戾的,在他给它帮忙后仍然不愿意主动开口讲话。你这样我没法修好你,前资产略感不快。


可建筑说,我冷,如果你让我照到太阳,我愿意和你谈谈。


许许多多声音涌过来,我也冷,我们都好冷。


布加勒斯特灰蒙蒙的天空中,云层宛如厚茧那般包裹着太阳,潮湿的大气压向大地,一起工作的流浪汉抱怨骨头隐隐作痛。前资产想起往日在睡梦前看见结霜的冷冻舱,他那该死的手臂和怎么也发不出完整音节的嘶哑喉咙。


我他妈没法让你们看见太阳,他说。


中士,它们纷纷喊道,巴恩斯中士。

 


前资产在布加勒斯特快两个月了,他必须走,否则会被找到。他不想就这么被找到,可他还有事情没完成。他的老朋友们夜夜来找他说话,它们很悲伤,而他无能为力。前资产感到悲伤的情绪,尽管他还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叫做悲伤,他和它们不太一样,他比它们更像个鬼魂。


它们都喜欢过去,而前资产没有过去。


他窥见许许多多的秘密,用狙击手的眼睛,瞄扫它们的回忆。它们都不知柏林墙何时存在何时倒塌,谈起奥地利的乡野时仿佛在重新为老油画誊色,争论法国姑娘和匈牙利女孩哪边的姿色更动人,都讨厌英国佬的蘑菇汤和硬面包。


它们有过爱情,像鱼思念水一般谈起爱人,几乎人人都梦见过小镇里的棕发女孩和路灯下的莉莉玛莲,最爱柔软有弹性的厚嘴唇和丰腴的腰臀。它们怅然若失地谈起露水情缘,像是缅怀夏日的苹果和花朵。前资产不喜欢酸涩的味道,他插不上一句话,只得静静地听它们相互交谈。


某日,烟鬼掉落的火星不小心烧掉一堵墙,它们纷纷尖叫。炮弹来啦,炮弹来啦。直到前资产浇灭的火,它们才缓过劲来。这不是炮弹,前资产向它们解释,战争早就结束了。


哦哦,它们发出了然的声音。


我也没能看到它结束。


那谁看到了。


活下来的人。


有谁活下来了?


每一个我认识的人都不在了,包括你们的巴恩斯中士。


我们还记得队长。


但我不认识美国队长。


不,你认识他。你认识他一辈子了。

 


巴恩斯根本不认识美国队长。


他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史蒂夫·罗杰斯。两个布鲁克林小子每个月都会到镍币影院看黑白电影,鲜有爽约。偶尔到科尼岛游乐园度周末,钱花光时躲到垃圾车的后车厢回家。


巴恩斯几乎与这傻小子无话不谈,在他身上倾尽所有精力。当罗杰斯说他也要报名参军时,巴恩斯突然感到无比后悔,他不该让他到战场上来,炮火会把他带走,国旗没法完整地包住他的残骸。


你不需要这样证明自己。


但我们每个人都该出一份力。


罗杰斯一如年少时倔强,他不善言辞,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但只要他发现你对他好,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对你好。他会在他最艰难的时期拒绝你的同住邀请,有毫不犹豫地答应陪为了克服恐高的你坐云霄飞车,他护甲上的尖刺都涂满蜜糖,因而巴恩斯无可避免地被他吸引。


他们在灯火前告别,拥抱,罗杰斯知道他在出发前有多忐忑,轻拍他的后背予以安慰,任由他安排四人约会,让他时常觉得他们才是一对黏腻的情侣。


他曾想过他们不得不在时代的洪流下黯然告终,像海明威的小说结尾一样,史蒂夫会对他说,唉,巴基,我们要能在一起该多好。然后他回答,是啊,这么想想不也很好吗。


只是他们都没能等到开始的那一天。

 


前资产说,我不是巴恩斯。


我他妈没法讲以前的事,博物馆里记载着的只有十分之一是真的。照片里的人不是我,影像资料里的人也不是我,他是一把真正的枪,而我是射出的子弹。枪保障安全,子弹给人恐惧,而谁都没法接受迎面而来的子弹。


巴恩斯会在战场上用瞄准镜找他的蠢蛋男孩,目光永远跟随那个来自布鲁克林小子。对方说他援护火力分配不均匀时,他还会闹别扭。他比他的男孩更像瞎了眼的飞蛾,哪里危险哪里撞。


他是个不要命的胆小鬼,愿意和对方一起出生入死,却不敢当着他的面说爱他。


他不是我。


他不会像我那样,害怕三个月前自己真的杀掉美国队长。


更何况,他的一生中,有过那么一两个瞬间完全拥有史蒂夫·罗杰斯。

 


建筑们沉默了。


它们曾以为前资产和它们一样,是被抛下的鬼魂。它们的过去在黑暗中腐烂,发酵,再也提炼不出色彩,但前资产的在复苏。


它们都曾是他的老相识,觉得应该祝福他。


你活下来了,它们说,哪怕你不是中士,你也有理由继续自己的生活。


我不能被找到,至少现在还不能。


你很悲伤。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要现在离开吗?我们听到最近有人在附近打探你。


那位背包里塞着鸟翅膀的人,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我的确要走。


前资产告别了他的朋友们,临行前最后一次使用卡车。他趁着夜色将这片地区所有的墙都推倒,郊区的居民纷纷被惊醒。谁在那制造噪音,他们喊道。


可前资产不在乎。


今夜,他那被深埋在地下的朋友都被翻出来。后时代的人早就忘记这里曾经是二战战场,几番将工厂压在男孩们的尸体上,现在他们终于能看到撕裂云层的夏日阳光。



—end—


我就摸个鱼。

原本就想写可爱的猎鹰找冬兵。

墙语者这个被我高度魔改成幻听的设定,原来是柴纳的短篇《根基》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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