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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作向，复三后，互攻。

    ◇     Hurt/Comfort，Slow Buil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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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巴恩斯从不觉得世界末日会有多坏。

他想象过倾盆火雨和地动山摇，想象过洪水肆虐和遍地荒凉，想象过整日整夜的轰鸣和奔跑的人群，自打一九四五年后他觉得没什么能比战争更接近绝望。天灾是既定的，人祸是无妄的。上帝许诺人类诺亚方舟，人类却想着如何将同胞摧毁。他刚想要安慰不远处的老友，半边身体簌簌变成落灰。

“史蒂夫？”

他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前美国队长不可置信的眼神。在一片阒静之中，巴基隐隐约约地感到身边聚集了很多人。呼吸，言语，唇瓣的翕动……愈来愈纷杂的声音仿佛涨潮一般漫过双足，膝盖，甚至脖颈。突然，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把他从咸涩的海水中拉起。

醒醒，醒醒……

巴基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伫立在路灯下，四周是暮色降临的布鲁克林街道。他的身体变小了——某种意义上更像是回到了孩童阶段，这听起来或许有些疯狂，但巴基很快便不得不接受这种状况。一个大约八九岁的男孩匆匆地跑来跟他说，他的朋友被一群坏小子堵在河岸边。“快点跟我来！”男孩冲他喊。

初步判定男孩和他的关系应该不错，但巴基并不记得他是谁。“我这就来。”巴基一不留神，用了大人的语气来回答。还好，男孩未察觉巴基有什么异样。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脑海里某块遥远的记忆正飘飘然落地变真实。电影院和车站的轮廓，二手杂货店左墙上斑驳的涂鸦，还有热狗、爆米花和苹果派的味道，正一一清晰起来。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群孩子。“就是在那里！”男孩说。巴基看到他额头上的两颗痣，认出他是裁缝的儿子鲍勃。

“巴恩斯来了！”

“啊！”

“快跑！”

孩子们立即散开来，这情形熟悉又好笑。最后被落在那的是个格外瘦小的男孩，他鼻青脸肿仍然挺着胸膛。“我很好。”他朝着向他走去的巴基说，好像已经猜到巴基要跟他讲些什么似的，抛出几句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摆平这事的话。“刚刚我正和他们在理论。他们差点就认错了。”

“你们都快要打起来了！”鲍勃说。

“再多给我点时间，我会试着说服他们。”

史蒂夫擦掉嘴角的血迹，看上去有点糟。巴基很想帮他上药，可这时候的史蒂夫像头倔强的小狮子，他向来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长大成人后也是如此。“你不能就这样回家，莎拉阿姨看到会很难过。”

“那我先用冰块敷一会儿。”

“也许你还需要一些药水。”

“好吧。”

他们和鲍勃几乎是并排走着，但史蒂夫始终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巴基渐渐想起当年老友的确有过对谁都拘谨的时候。他们到底是怎么变得熟络？他记得不太清了。九头蛇多年的洗脑让他的记忆变得破碎，他花了好长才拼凑出自己到底是谁。而在西伯利亚一战后，他们独处的时间并不多。巴基不知道自己是否值得史蒂夫为他做那么多，但毋庸置疑的是，史蒂夫占据他心里最重要的一块。

他爱他胜似家人。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佳方式，但他觉得这样还远远不够。说实话，他的状态不怎么稳定，太多糟糕事从他身上碾过，他从头到脚都是往日的梦魇与泥泞。史蒂夫显然值得更好的，如他的伙伴，如他的另一个被称为“复仇者联盟”的家。

无论巴基如何配合鲍勃插科打诨，史蒂夫始终一言不发。起初，巴基以为是自己暴露了真实状态——天知道他装作八九岁的孩童说话有多难，要不是他那该死的外表。巴基觉得回到那个时不时流鼻涕、看起来还蠢兮兮的自己一点儿也不好。可史蒂夫似乎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倒不如说他根本没在关心这个。他就像是个行走着的茧，任谁也不能戳破他的自我保护，好在巴基知道他内里有多柔软，还有颗金色狮子心在深处跳动。

他们在一家药店面前停下，鲍勃跑进去买药，两个男孩在屋檐下等待。史蒂夫的眼睛里装着白雾，巴基无从在其中读到他此刻的想法。赶紧说些什么吧，巴基在心里催促自己，喉咙却像是被锁紧。他说不出话来。除非他能找到合适的话，否则他连张口都做不到。

巴基深呼吸，余光瞟到有谁的嘴唇正在一张一合。“你能听得见吗？巴恩斯中士。”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这么一句话，但他周围并没有值得注意的面孔。是谁？巴基的直觉提醒他，这个人并不简单。

“中士，你现在在你的过去。”

情况已知。

“听着，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你可能不太知道我是谁，但我们曾在八百多万个可能中并肩作战。我现在在另一个地方寻找脱身办法，你那边估计也好不到哪。”

不至于太坏。巴基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史蒂夫，瘦小的男孩现在对他一无所知。现在不足以让巴基冒险地说出未来如何如何，男孩很难会相信他。

我需要做什么？巴基试着在脑海里问对方。

“抱歉，我不太清楚。你能想起你在这时候曾做过些什么吗？”

不能。

事实上，巴基仅有的清晰记忆，是在瓦坎达里安定度过的那两年。期间，他和史蒂夫没少聊到过去，大部分时间都是史蒂夫一个人在说。那些回忆陌生而又遥远，他没法去考据细节。当史蒂夫说起那些人，那些事，他心中便会亮起一簇篝火，温暖由里到外扩散。无论他失去了多少，身体仍会记得当时的感觉。

夕阳西沉后，夜色晕染城市街景，车流人影顺着道路漂流。巴基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砰砰跳动，尽管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鲍勃从药店探出头来，让他们进去坐坐。巴基自告奋勇为史蒂夫上药，那小子好不容易才被巴基说服。

“史蒂夫，我当你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他用孩童的语气向未来的老友宣告，孰不知这句话饱含从过去到未来的坚定，史蒂夫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谢谢你，巴基。我不知道我是否值得。”

巴基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想起他曾在西伯利亚对史蒂夫说过同样的话——“史蒂夫，我不知道我是否值得。”当时史蒂夫是怎么做的来着？他拍了他的肩膀，还有……还有？巴基感到有什么在喉咙里翻滚。

“你值得。”

我们之间根本不至于生分到要谈论这些。

你对我很重要，管它记得不记得。

巴基握了握好友羸弱的肩膀——对方现在很不安，他本打算默默地独自扛到最后。巴基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类似的情感，像溪流一般汇成汪洋大海，强烈的共鸣如潮汐推着白浪上岸。史蒂夫，你从来不是一个人。他真想把这话传给九十年后的老友。那个人为他亡命天涯，他却支离破碎，无法提供坚实的守护。他真想赶回朋友的身边，做一把瞄准敌人的枪。

“我希望我能和你一起去面对。我不认为那样会给我带来麻烦。换作我身陷囹圄，你也会想方设法搭救我吧。两人齐头并进总比孤军作战要强大。”

“巴基，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也那么能言善道。”

“在书上学的。”巴基随口撒了个谎，“就你平时爱看的那堆大砖头。”

“它们哪有这么厚。”

“对我来说，就有那么厚。我一看到文章就头疼。”

史蒂夫被他逗笑了，巴基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两个小孩相互揉拧对方的脸。史蒂夫抱怨巴基把他捏疼了，“我脸上还有伤口呢！”“我在帮你活血化瘀。”巴基感到自己好受多了，这次他心底快乐油然而生。

他想他当时一定是笑过。

曾经的他或许很快活，至少像个普通人那样拥有喜悦哀愁。苏瑞曾对他说，她能拔除九头蛇留在他脑子里的所有控制，但她没法彻底把他修好。“你还是有些不稳定。当然我不是在说你会对周围做出危险的事，我是指你还没能说服自己能够安定。你需要时间，罗杰斯队长会等你。”

他很感谢愿意等他的人。

-tbc-

注：

灵感源于《只有我不在的街道》，虽然设定大相径庭，发展也没啥联系。

标题取自兰波的诗句——

     找到了。

    什么？永恒。

    那是拥有

    太阳的大海。